父亲进城修脚
曾敬泉
刚走出电梯门,手机就响了。
“你今天上班吗?你爸今天进城修脚来了,人生地不熟的,你去看看吧,好像在四环路的一个修脚店。”电话那头,听得出妈妈很着急。
我赶紧回答:“今天周末不上班,我马上去。”
快八十岁的父亲很少进城,我曾叫他们来城里住,都不愿意,说城里坐要坐钱、站要站钱,不如农村自在。因常年累月干农活,父亲脚上长满老茧长了鸡眼。
挂断电话后,才知道忘了问店名。我赶紧给不会使用电话的父亲去电,刚说一句话,就没声音了。我接着拔,就无法打通了。可能是父亲不小心按错键,关机了。
一瞬间,记起父亲曾说过,涪陵南门山八角井有一个修脚店,才15块钱,修得很好。
我想,修脚至少得花上一个小时,从实验中学到南门山八角井只有二十来分钟的车程。我选择坐公交车。
车上人不是很多,我找了空位坐了下来。
五月的阳光选择城市高楼空隙,偷偷的把温馨撒向车厢。我没有闲情雅致去细细品尝、琢磨阳光的味道。因为,我当兵在外地,对涪陵城的情况不熟悉,得抓紧时间在网上搜索。
医院站,司机说终点站到了。这才想起,两天前涪陵下暴雨,把广场路冲坏了,公告封路维修。好在,这离八角井不远,走十几分钟就到。我决定抄近路,折回高笋塘,从党校那边去八角井。紧张的心情加速我甩开步子赶。
虽然是五月,但南方的太阳还是有些烤人,我明显感到后背粘糊糊的,内衣湿透了。
当疾步来到党校,妹夫打来电话,说是么妹带爸爸去修的脚,在敦仁移民小区附近。
我又给父亲去电,电话还是处于关机状态。
自以为是判断正确的我,开始有些懵了。这时,么妹也打来了电话,说修脚的地方在顺江大道敦仁移民小区下行五十米,也就是涪陵审批中心上去一点点,有个专门修脚的店。
敦仁移民小区我不知道,但审批中心我是去过的。
时间不停的流逝,我那颗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不敢多想,赶紧返回高笋塘,那里才有直达审批中心的公交车。
到审批中心后,我拿出手机导航,很快找到敦仁移民小区,也顺利找到那个修脚店。
这店临街,门面不大,也不起眼,只有四张按摩床。除了床上全是人外,边上还有六个人在等候。
我没看见父亲,着急地向修脚师傅描述父亲模样。修脚师傅叫我莫急,说有一位老人家刚修完脚上厕所了,看看是不是你父亲?话音刚落,父亲出来了。
父亲从不讲究穿着,上身穿着我二十年前当兵时的蓝色训练服,有些发白倒也干净;下身穿着笔直的灰色西裤,脚上穿着一双肥大的发亮皮鞋。
走出修脚店,父亲对我讲,这家修脚店技术就是好,上次修过后,脚两个月都不疼了。我不忍心打扰父亲孩子似的兴奋,心里还是埋怨父亲没有提前告诉我去接他。
“爸爸,这次进城来住两天再回去吧!”
“不了,趁这几天天气好,我得赶紧回去锄包谷草,你妈妈一个人在家挺辛苦的。”
“现在都十一点了,到家吃个午饭,下午再回去吧?”
“不了,没时间。”
“那,我们就附近随便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不了,早上我多蒸了些米饭,回去热热就可以了。”
父亲固执的性格我是知道的,便不再坚持了。
来到车站候车室,父亲便开始向我讲述今年包谷长势喜人,四季豆结豆角了,母猪产了四个猪崽……。突然发现,我有一个多月没有回老家了。
当父亲那双糟糙黝黑的大手抓住车门瞬间,一种不可名状的愧疚感像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我心上,一种滚烫的液体盈满了我的眼眶……
这篇叙事散文抒发亲情,无论是家人的不放心,还是我屡屡易地寻父,还有父亲赶时回家,这些平凡的生活细节都透露出亲情的真实流淌。作者在看似平常的叙述中,却因亲情的存在而时时产生一种紧张感,文字有带动性。(赵云翔)
作者简介:
曾敬泉,重庆涪陵人,曾经当过兵,追求简单、自然,喜欢翻阅文字里的故事,品读故事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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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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