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我姥姥出事了
我听说过童子身,但这辈子却还是第一次听说“童子命”。
这事得从我去年谈的那个小道士男朋友开始说起。
因为我二十四岁了还没有找到男朋友,这事把我姥姥急得上泰山有名的一个寺庙里找大师求了一道符,是个金色画着红色字的三角符,用根红绳拴在脖子上,让我天天带着,一刻也不能离身。
我姥姥说,大师说我今年是本命年,凡事有诸多不顺,要多注意身体,晚上不要出行,不然会出事的。
才求完符的第二天,我姥姥把符送给我带上,坐大巴车回老家的路上就出事了。
我当时还在上班,我是一家小企业里的文员,在公司里干的都是给人端茶倒水买几盆花,顺便给花花草草浇浇水。
那天我赶到现场的时候,警车来了三辆,村外去年才刚修好的水泥路上全堵了。
我一下车就觉得右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事发生。
后来我扒开人一看,我姥姥坐在地上哇哇大叫,身上也没有什么地方流血,但她就是坐在地上哭个不停。
警察来了也拉不走她,多少人都架不起她来。
最后还是我来了,我姥姥看到我,诡异的问了一句:“你舍得亲自来了?”
我当时被她阴森森的口吻吓得后背一凉,回家以后全是冷汗。
那些个警察也是觉得有些纳闷,但现在科学这么发达,也就没有多少信鬼怪这会儿事了,所以他们也是接到了不同村民的报案,所以才会分批次的相继到达案发现场。
谁知道来了以后只看到这么一个老太太盘着腿坐在马路中间嚎啕大哭,但也只是哭,什么话也没说,她甚至连滴眼泪也没有掉,就这么干嚎。
后来我陪着她走回老家的房子里坐着说话。
我姥姥眼神才渐渐地恢复正常了。
我问她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姥姥摇头,问我怎么会在这?没上班吗?
我当时啥也没敢和她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和她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我妈来了,死活要带着我姥姥和我上泰山当时给我求符的那个寺庙里去拜拜。
我妈说她找了个神婆问了问情况,人家把了把脉就把我家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个遍,还说我姥姥透露了天机,这几天要遭殃了,让我们三人赶紧到庙里去找人开解。
我妈和我姥姥一向是最相信这些东西的了,而我则是抱着试一试的打算去的,因为我心想,没准去了以后人家说我姥姥会好,我姥姥心里也信了,过几天就真的好了也没准。
于是我们三个人坐了个面包车来到山脚下。
上山的路上居然有个身穿道袍的清秀男人在等着我们。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下了车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这人是在等我们来。
因为他的眼神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明明两个眼珠是看着你的,但偏偏你又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到自己的虚影。
因为我姥姥最近出了这茬事,我这心里对这事也开始有点发毛。
那男人看起来跟我应该差不多大,眉清目秀,下巴上有点青涩的胡茬。
看到我们走过去,就鞠了个躬说,他师傅让他在这里等我们。
我姥姥一下子就惊到了,虔诚的双手合十说,大师真是料事如神啊。
然后我妈扶着我姥姥走在后面,我却自然而然地走到了这个男人的身边。
这个男人就是我后来的男朋友。
很奇怪吧?我居然找了个出家人做男朋友?
但是那时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那大师说他这徒弟跟我在一起一年就可以解了我姥姥泄露天机的惩罚。
我原本是不相信的。
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这使得我不得不尝试着去相信这件事的可信度。
人就是这样,在走投无路的时候,随便有个人给他指条路他都会奋不顾身的走下去。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选择了。
第2章我妈也出事了
那件事就是,我妈也出事了。
就在我们三个人一起从山上的寺庙里回来,那一晚上,我妈到晚上八点多就开始高烧不退。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山里的温度低,温差大,所以导致我妈回来以后身体受不了,生了病。
可是我晚上跑去村里把诊所里的医生叫来的时候,那医生只是摸了摸我妈的脑门,就一脸敬畏的跟我说,这病她治不了,让我去找道观里的人来瞧瞧。
这话我是明白的。
因为我虽然从小跟着爸妈在县城里长大,但上学放寒暑假的时候也时常被他们以工作忙为借口扔到乡下的姥姥家。
但我姥姥姥爷对我都挺好,只不过我姥爷十年前得了白血病,去世了。
后来我姥姥就孤身一个人住在老家,自己开垦了两片土地,种点她自己平常爱吃的菜,一年到头的也就快过年的时候坐车来县城看我们几次,时不时的会给我们带点腌肉和土鸡蛋。
我还记得我姥姥当时给我们家送的鸡蛋很不一样,和外面超市和集市里卖得都不一样。
我姥姥给的鸡蛋有三层,蛋壳打开以后里面是蛋清,接着是蛋黄,最里面的还有一小颗像鹌鹑蛋那么大小的红心。
我姥姥说那是好东西,别人家的老母鸡吃金饲料都下不出这样的蛋来,还让我别告诉别人。
我从小就是吃这种三色鸡蛋长大的,长大以后也倒没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但非要说有点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我视力特别好,就算是在晚上,也能不依靠灯光看清楚周围的食物。
原本人在黑夜里是可以看清楚一些东西的,前提是需要一段适应的时间让眼睛适应当前的环境,然后神经中枢会自动调解出一种讯号,让我们的眼睛可以看清一些基本的东西。但我的眼睛不同,就算是小时候跟着我姥姥走夜路去别人家串门,回来的时候不打手电筒,我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百里开外的松树上还挂着几片叶子。
这么说可能有点夸张,但事实如此。
虽然我也一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吃了我姥姥送来的特殊鸡蛋,所以才能有几天这么好的视力,因为我发现不仅是我,我姥姥也可以晚上不打灯走路。
我们两个人有时候在村里的亲戚家玩到十点多才回去。
最晚的时候甚至十一点半以后才回家,那时候天都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姥姥从不带着我玩到零点以后。
我记得我小时候还问过她为什么。
她支支吾吾的说等我长大以后就明白了。
长大了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是说身体长大了?还是说心智成熟了?还是说精神独立了?
我不太明白,但是我觉得我确实长大了,但却并没有很明白,我只是长大以后就不怎么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了,因为觉得这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必要,所以也就作罢了。
刚才说到哪了?
不好意思扯远了。
我们回来接着说。
村里的医生不是说医不好我妈吗?还说让我去道观里找人来看,这明摆着就是在暗示我说,我妈中邪了。
小时候大家应该都看到鬼片僵尸片什么的,里面有个特别经典的演员叫林正英,在我们大.陆这边也被人称之为一眉道长,没啥特别的理由,只因为他的眉毛很奇特,出演电影的时候两边的眉毛基本上都快要连在一起了,而且演的都是道观中的道长。
他在电影中传递的都是一些比较正能量的东西,这使得看完他的影片的人,觉得出家学道可能也是一种为民除害,或者说是为人名服务的高尚职业。
但实际却不然,我们这个村里,小时候不好好念书,长大了被山上的道长看中,半路出家去做了道长学徒的人很多。
但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男孩,而且年龄居多分布在10-16岁之间,小了的他们不收,大了的他们不要。
渐渐地,我听村里好多好事的人说,道观里只收童男。
童男嘛,这不难理解,就是还没有和女孩子睡过觉,没有破.过.处的男孩。
我还听人说,童男全身都是宝,不仅仅只有童子尿才是值钱的东西。
不过那些被道长们收去做弟子的男孩们,大多数也都在18岁以后回家了。
每个人回家的时候都会引起村里的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许许多多的人赶去凑热闹,想看看谁谁谁家的儿子有没有学到捉鬼驱邪的本事,但结果是,每个被遣送回来的男孩都和正常人无异。
但只有一个男孩,他18岁生日那年,他爸妈特地在家里做了一桌子菜等他回来,想要借此给他一个惊喜,因为村里的其他男孩子,都是在18岁生日那天被遣送回来的,所以男孩的爸妈也猜想着自己的儿子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可偏偏他们的儿子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村子里的人慢慢地也不怎么和这个家人来往了,外面也开始流传一些关于这家人不好的传闻。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一直觉得这就是人性最丑陋的地方,仅仅因为村里其他人家的儿子都被遣送回来了,但唯独老高家的儿子没有被送回来,这就说明老高家的儿子有问题?
这分明是人心有问题。
说了这半天,其实我就是想解释一下,这个在我妈生病之后,半夜两点下山来到我家给我妈送药的男人,他就是那个老高家的过了十八岁,还没有道观送回来的儿子。
也是那个被村民们胡说八道的妖魔化了的人。
他叫高眀(ming)不是高明的明,而是高明的明字多了一横,日字变成了目字。
第3章这个男人我惹不起
高眀来的时候,我刚把那个女医生送回家,她说路太黑,出来的太急也没带手电筒,自己不敢回去,于是我就好心送了她一程。
回来的时候,我老远就看到有个身形削瘦的男人站在我家门口。
我问他怎么不进去,他说他在等我。
我觉得这事还真的是有点诡异了,毕竟大晚上的,一个男人从山上跑到你家门口来等你,这事说出去恐怕都得吓死一批胆子小的。
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和他对视了一眼,看着他坦荡的目光,把他请进了屋。
乡下住的房子,大多数都还是木制的建筑,说是冬暖夏凉,通风良好,又有助于传代。
我把他带到厨房里,倒了杯水给他喝。
结果他看了纸杯里的水一眼,问我说这水是从哪里来的?
我当时心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难怪过去会有人说老高家的儿子有病,不是正常人什么的,这正常人哪里会三更半夜的跑到别人家来,还反问主人家水是从哪里来的?
但我这个人有个优点,这个优点是被我姥姥从小就磨炼和教育出来的——那就是有什么话都可以憋着。
最开始我姥姥训练我的时候,她想了好多招来对付我。
因为那时候我才七八岁,小孩子的年纪嘛,那时候的小孩子,凡事在外面受了点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爱跑回家去找家里的大人告状,我也一样。
我先是在外面被一个小男孩欺负了,大家一起玩办家家酒,原本大家都同意我来做妈妈的角色,可那个男孩偏要说妈妈哪有短头发,他指定了一个长发披肩的长得比我好看多了的女孩当妈妈,于是大家就很痛快地不带我玩了。
这事让我实在是委屈,跑回家去对着刚下地回来的姥姥一顿哭诉。
越哭越觉得委屈。
最后干脆躺在地上打滚,说明天就要回县城去,再也不在这个鬼地方待了。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我姥姥当时看我的眼神,冷得像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刀,她就坐在家里的天地画像下,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哭。
我哭累了也哭够了的时候,她才弯腰把我抱起来坐在膝盖上,然后问一句,他这么说你你都没打他啊?你要是冲上去打他一顿,他下次肯定就知道怕了。
我一听她这么支持我,还给我出谋划策,教我怎么约那个男孩出来,怎么找人跟我一起揍他,我就眨着眼睛,无比认真的听,还很用心的记了下来。
直到第二天我按照我姥姥教的打了那个男孩一顿,结果下午男孩的爸爸就找上门来了。
当时我姥姥去了田地里,并不在家。
男孩拉着他爸爸踢开门闯进来的时候,我正踩在凳子上给猪圈里的大黑猪喂草,被他们吓得差点一个跟头摔进了猪圈。
那男孩指着我哭诉道,就好像我昨天晚上向我姥姥哭诉他对我的种种行径一样。
男孩的爸爸气得微卷的头发都快要冲直了,他瞪着牛眼一样大的眼睛看着我说,喂,死小孩,你家大人呢?叫他们出来!
我害怕地坐在地上摇头,我说我家没有大人,只有我姥姥在,但是她种玉米去了。
男孩的爸爸指着我的鼻子就骂,早上是不是你带人打了我家小光的?谁让你这么做的?你看看我家小光这脸,都被你打得不能见人了!小小年纪,下手怎么就这么狠呢!
因为他边说还一边撸起了衣袖,于是我一害怕就把我姥姥给供了出来,我说这是我姥姥昨天晚上教我的,她说这样打小光一顿,小光以后就不敢再欺负我了。
结果那男孩的爸爸气得更厉害了,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还左顾右盼地在我家院子里找东西。
找着找着,我姥姥扛着锄头回来了。
看到他,问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立刻像我姥姥告状,说是你家孩子怎么这样,找人打了我家孩子一顿,还撒谎骗人说是你教她这么做的,要不是看你一个老人带着孩子不容易,我今天还就非要教训教训她不可!
我姥姥“咚”地一下就把锄头扔到我面前来,差点砸到我的脑袋,还好我偏过身体躲了一下。
她双手插着腰,用下雨天打雷一样的声音骂我,说我不争气,给她丢人,还骂了一堆我那时候听不懂的话。
后来那男孩的爸爸脸色稍微好看点的带着孩子走了,我猜想他大概是看不下去了,因为我姥姥那个时候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害怕了,活活像个母夜叉。
等到他们父子二人一走,我姥姥脸上的表情瞬间一变,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我一眼,说,叫你有事憋心里,你怎么就学不会呢!
经过这种类似的事十多次以后,我终于在我姥姥的教育下懂事了。
不管有什么事,我都能憋住不说就不说,哪怕是被心里好奇的猫儿把心和肝儿都挠没了,我也不说。
所以高眀问我水从哪里来的时候,我虽然满腹牢骚,但也仍旧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他,后院水井里来的。
高眀这个人长得还真的是不错,我认识的所有男孩男生男人里,他是长相最清秀的一个了。
就是那种不戴眼镜看着都很斯文的人,皮肤白白的,眼睛细长细长像猫儿打哈欠一样,眉毛也不像一般的男性那样长得七零八落,而是规规矩矩的和眼睛相同比例的长度宽度。
他的嘴巴很薄,是那种只要微微一抿唇,看起来就像一条线一样的薄。
我姥姥说过,薄唇的男人大多薄情,不过薄情的男人之所以薄情,那都是因为他们还没有遇到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女人,等有一天他们遇到了,就不会再薄情了,反而还会变得很深情。
我默默地把我姥姥说的这些话一一对应在高眀的身上。
高眀这次来没有穿淡蓝色的道袍,而是穿了一件很普通的中山装样式的棉质衬衣,下面的裤子也是棉质的宽松裤,脚上穿着草鞋。
他这身打扮看起来和普通的男性没什么区别,但仔细看却还是能从他的眉眼和气质间分辨出不一般。
他问完了水从哪里来的,又问我,你妈是不是生病了。
我说,对,你能帮我治好她吗?
他点点头,然后就反客为主的径直走到了我妈睡觉的那间屋子。
我甚至都不敢问他,他是靠着什么判断出我妈在这个小屋子里睡觉的?毕竟我老家祖上基业还不错,地盘大,少说也有个五六百平米,所以院子大,房间多,布置凌乱,并不好找。
高眀在我妈的床尾停了下来,左右看了一眼,最后指着床对面的窗户说,你把那块镜子取走,以后别把镜子对着床。
第4章你将来是我老婆
我愣了一下,三两步走到窗户旁摸了半天才找到一块碎了只剩下一个小角的镜面。
这时候我已经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好了,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的视力在普通人群中是非常出类拔萃的,可是我在这屋子里进进出出几百次,从来没有发现过这块东西。
我把镜子取走,放在进门右侧的衣柜上。
这时候的我正好站在高眀的身后,我才发现他并不是空着手来的,原来在他的背后还背着一个包,准确的说,应该是背着一块布扎成的包,就是那种古代人离家出走前都喜欢背一个在身后的包袱。
只是他这个包袱很扁平,背在身上像是挂着一条布,像个衣服上的装饰物,不像是装了什么东西的包袱,所以他一进门时,我才没有看出来。
现在他伸手解下包袱,从里面掏出了两张金色的符纸,眼看着就要往我妈憔悴的脸上贴,我赶紧拉住他的手,问他,你要干嘛?
他说,给你妈治病啊,难道你想看着她一直这么躺下去?
我摇头,我当然不想啊,但是你确定你用这东西能救她吗?
其实我心里是特别害怕这东西会给我妈招来一些乱七八糟又会附体的东西。
高眀特别鄙视的瞅着我,我今晚大老远来,就是为了给你妈治病的,你别拦着我。
他越是这么说,我越是情不自禁地想要拦住他。
一来二去的,他也就急眼了,甩开我的手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我也挺急的啊,但是万一我妈在你的手底下出了什么事?那我怎么办!我急得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高眀站得笔直,像个高高在上的神佛一样看着我说,不管出什么事,我负责。
我更急了,拽住他死不放手,你能怎么负责啊?我妈要是出事了,难不成你还能赔我一个妈妈不成?
高眀冷不丁的笑了一声,但笑意未及眼底,他说,你还别说,别的事我不能保证,但这件事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气愤地骂道,你吹牛,我姥爷前几年就没了,有种你先赔我一个姥爷!
我也知道自己当时的情绪很不稳定,所以耍了点小女生脾气。
但令我最想不到的是,高眀看都不看我一眼,右手被我死命拽着,左手却极其自然的咬破中指,沾着血把符贴到了我妈的脑门上,还一边对我说,得了吧,你姥爷都死十年了,骨头没准都化了,我怎么赔?
我一下子就傻眼了。
你怎么知道......
我心里实在是憋了太多事了,从他一进门起,没过几秒钟,我的心里就得憋下去几个问题,这会儿都快要把自己憋坏了,所以我问了他怎么知道的。
高眀也实话实说,这点雕虫小技,我才上山跟着我师傅学了一个礼拜就会了。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停止了对我妈动手动脚。
他安静的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我,问我说,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来找你吗?
我说不知道。
高眀说,因为你将来是我老婆。
我瞪大眼,你瞎说八道什么呢!
他接着说,丈母娘病了,我这个做女婿的当然得趁机好好表现表现。
我简直对他没话说了,看着那清澈无比的眼神好像也不像是在说谎,可我却无法分清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
接着,他抖抖身子站了起来,把那块布往身上一围,系住,对我说,好了,病治好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结结巴巴问,什么?这就算治好了?
他正正经经的点头往外走,是啊,明天醒过来就好了,今年是你的本命年,如果你不跟我在一起的话,运气会特别差的,大病虽然没有,但是小病却会接连不断,你自己小心点吧,要是有什么事,随时到山上来找我。
说完,那削瘦单薄的身影一摇一晃地融进了夜色中。
那一夜,我几乎无眠。
第二天,我是被一阵鸡鸣狗叫声吵醒的。
厚重的棉布窗帘挡住了一切光线,屋子里黑压压的,只看得见两张床。
我揉揉眼半坐起身来,定睛一看,我对面的床铺上居然没人!
不对啊,我睡眠很浅的,我妈要是半夜推门出去了,我肯定能听到的。
我掀开被子,一边喊一边往外走。
天亮了个七八分,我姥姥正在院子里喂鸡,说是喂鸡,看上去却更像是在跟鸡崽子们玩游戏。
她双手排开,满是皱褶和老年斑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逗得一院子的牲畜鸡飞狗跳。
我放轻脚步靠近她问,姥姥,我妈呢?你看我妈了吗?
她猛地的转过身,瞳孔睁得老大的看着我,“嘿嘿”一笑,“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她说。
我吓得连连后退,后背抵着墙,当时就懵了。
这情况,和前天一模一样,那时候的她看到我以后,也是这么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你舍得亲自来了?”
但只是过了一小会儿,她就清醒了,我试图靠近她,唤醒她。
谁知道她双手一挥,一把将鸡饲料撒向我,拔腿就往院子外跑。
我捂着脸追了出去,才追到路口。
远远地,我看到我妈一只手拎着一捆白菜和小葱,另一只手拎着一块肉和青椒拦住了我姥姥的去路。
隔得太远,我只看得到她们在说话,却听不清说了什么。
然后我姥姥无比正常的挽着她的手臂,甚至还笑脸盈盈的接过了她手里的白菜和小葱,我听到她说:这么多年了,还是你最懂我。
看着渐渐走近的两个身影,我的心底没由来地一紧,我居然害怕起自己的母亲和姥姥来了。
这算什么事?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闪过昨晚高眀跟我说的话——你自己小心点,有什么事随时上山来找我。
我深吸了两口气,目光死死地盯着一边手舞足蹈一边笑呵呵向我走来的姥姥。
这不正常,我姥姥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很正常,也很严肃,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对我很严厉!她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笑得连口水都流到衣服上的人。
眼前的这个她,就像是得了老年痴呆症!
我得上山去找高眀问个明白!
第5章透着古怪
山路崎岖,还好这几天都没有下雨,否则沾了雨水的山路会变得更难走。
出门前我妈把我叫到厨房,她给了我一个玉镯子,还说这是我爸给我留下来的宝贝儿,让我一定要贴身保管好,千万不能弄丢了。
我问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没有告诉我。
她眼神躲闪,什么也不说,只让我路上小心,找到高眀以后就赶紧回来,不要在山上多做停留。
我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家,说真的,这是我二十四年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害怕。
这甚至都不能说是害怕,这简直就是恐惧,一种对未知力量和未知生物的恐惧。
上次我跟她们一起上山,我姥姥压根都不让我和她们一起进去寺院里,只是让我远远的守在门口。
乍一看,这寺院破败不堪,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香火也不够鼎盛,原本端庄大气的红墙青瓦早已褪成了古朴寒酸的灰白色,寺院门外的两尊石狮也被岁月磨去了棱角,不再凶神恶煞。
但当我真正走进这寺院,我才发现自己刚才的想法是多么荒谬。
这座寺院的设计极其繁琐,进门后偌大的放生池清澈见底,水下堆满了银色发光的钱币,就连我这样的外行人都能够一眼看出脚下的青石板砖是按着一定的规律一青一白交错铺垫而成,放眼望去,这里的每个屋檐下都塑着一尊无脸佛像,这破寺院哪里是破,分明就是堪比古代皇宫的构造,就连这寺院中的一花一草一古井,都依稀可见当年修葺时的气派模样。
这也难怪了当初村子里的人会挤破了脑袋的,都想把自家儿子送上山学点发家致富的本事。
我还记得我姥姥以前曾经说过,做这一行的人,不但寿命不长,而且还极其讲究缘份,并不是单单凭借脑子好使,亦或者是勤快能干、家里有钱就能学的。
这么说来,这唯一一个被寺院留下来的高眀是和那些东西有缘分咯?
咦,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打了一个冷颤。
想起高眀那张冷邦邦的木头脸,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像是一种奇妙的心灵感应,我感觉他好像正在向我走来,并且越来越近。
感觉越来越强烈时,我猛地抬起头来,高眀的脸霍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你怎么来了!”我结结巴巴的问。
高眀身上穿着的还是那套棉麻质地的......中山装样式的唐装......脚上踏着一双黑白胶底布鞋......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
他看着我,细长的眉眼勾勒出一丝笑意,“拜托,这是我的地盘好吧?我不问你怎么来了,你倒先问起我来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收起满脸的惊吓,错身绕开他往前走去。
“喂,你要去哪儿?”他站在我身后问。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板着脸说。
他笑笑道:“那你是来找谁的?”
“我来找这个寺院的方丈。”电视剧里好像一般都是这么称呼寺院里的管事吧?
“方丈?”高眀哑笑了一声,他抱着手臂大步走到我的身侧,压低了声音凑近我说:“我就是这里的方丈。”
那双细长细长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以至于我差点就相信了他说的话。
可是我的常识告诉我,这孙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模样,比我大不了几岁,哪家寺院里会有这么年轻的方丈?除非是整个寺院里的人都死光了,这还有一丝可能轮到他。
我的脑子里才刚刚冒出这样的想法,耳边就听到他懒洋洋的说:“这寺院里只有我一个大活人,我不是方丈,谁是方丈?”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我吓得瞪大眼,慌乱中四处张望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空旷寂寥,占地至少上千平米的寺院中,居然连个虫鸣鸟叫声都没有,只有远处山顶不时传来的沉闷又悠长的撞钟声。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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