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宝藏”往期回顾(点击蓝字即可阅读):
越王勾践剑永乐大典唐三彩俑素纱襌衣后母戊鼎虎符
第号床的故事
这是唐宥第一次见到,如此相像,却又丝毫不像的两个人。
荆齐端正地坐在西暖阁的榻子上,身子微微前倾,一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手端起案子上的茶,递到面前,只闻了闻便又重新放下。
“继续。”荆齐的视线从卫生间门前的屏风重新回归到永乐老人身上,冷淡开口。
站在正房中央的永乐微微颔首,便继续汇报起近日委员会的工作。
“哎,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荆主任吗?”唐宥和王越远远站在一侧,压低声音,“明明兄弟俩长得毫无二致,可怎么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同呢?”
王越没有回应,只是安静站着。
四合院里向来散漫的气氛仿佛在一夜之间全然凝固,只剩几缕依旧躁动的空气在荆齐身侧逡巡不前,似乎只要稍稍触碰到男人昂贵的西服袖扣,就会瞬间被冻结,碎裂,碾作粉尘。
“······素纱襌衣已经完成心愿,现在在委员会待命。至于后母戊鼎,”永乐老人缓缓合上了手中的册子,“本月的财务支出,大部分都来自于他的伙食费。”
此刻,王某正裹着浴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绕过屏风,拿毛巾胡乱擦了擦湿漉漉的卷发,脚上的拖鞋一蹬,便盘腿坐在了荆齐对面的八仙椅上。
王越及时把热茶递了过去。
王某却不领情,从旁边的酒禁上拿了一听易拉罐装的黑啤,轻轻吹了吹上面积落的灰尘,随后咔哒一声打开,仰头灌了下去。
荆齐轻推眼镜:“你不是不喝酒的么。”
“只是不跟你喝而已。”王某一把捏扁空罐子,抬手一丢,罐子便嚣张地从荆齐面前划过,准确落入垃圾桶中。
站在二人中间的永乐老人,表情有些微妙。
荆齐站起身将西装扣子扣好,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王某头也没抬,突然开口:“不把他带走吗?”
听到这话,站在远处的王越眉峰一颤。
荆齐停下脚步,没有转身,只是轻轻将白玉般的左手放进西裤口袋:“被你发现了?”
王某身子一歪,拿胳膊撑在扶手上:“刚才在院子里,你一出现,他就脱口而出了‘荆主任’三个字。怎么,你们之前见过面?难不成,他醒来后不是直接出现在阖闾墓附近,而是你荆大主任的办公室?”
“我······”王越攥紧拳头,刚想要辩解,就被荆齐忽然抬起的手阻拦。
王某见状,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王越:“呵,什么我的剑······你的主人,明明另有他人。”
“我没有别的意思,”荆齐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向身上还冒着热气的王某,“勾践剑身手过人,我让他待在你身边,是替你的安全着想。”
“我呸!”王某坐直了身子,“你就是派人监视我!说吧,唐宥和素纱襌衣,也是你唤醒的吧!?”
荆齐没回答,转身就走。
“还有,我的日晷是不是你偷走的!?你究竟想干什么?轮回是不是出问题了?你知道对方是谁吗?喂,我还没说完,你给我站住!!”王某来不及穿鞋,红着眼赤脚追上去,一把抓住荆齐冰凉的手腕,“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究竟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
“把鞋穿好。”
最后,荆齐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迈着踉跄的脚步,消失在四合院的大门。
“我真是无辜的呀,我什么都不知道,今天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位荆主任。您就把门打开,吃口东西行吗?小越做了好吃的炒面,可香了,您就尝一口不行吗?”
唐宥站在王某房间门口,不停敲门。
“别烦我!!”
紧接着,是瓷碗砸在门内侧,碎裂的声响。
“哦。”唐宥夹着尾巴灰溜溜回到厢房,面对王越问询的眼神,无奈摇了摇头。
王越垂下头:“是我的错。”
院子里,七八个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正在收拾散落一地的古剑,而永乐老人则站在窗前,低头对着手里的册子核对数量。
唐宥瞪了一眼旁边事不关己的永乐老人,有些抱怨地问道:“喂,我说,你们荆主任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没看见王主任受了那么重的伤吗?虽说载录者能自行愈合,但刀子挨到身上也是会痛的。不是亲哥哥么,怎么只坐了几分钟就走了?”
永乐老人笑眯眯摇头,放下手里的册子:“我们荆主任在得知虎符丢失后,第一时间便赶回来营救你们王主任,怎么能说不近人情呢?”
唐宥撇撇嘴:“那小越呢?如果荆主任是真的为他弟弟的安危着想,那为什么一开始不挑明了说?还非要王主任去苏州涉险,看似巧合地带回小越?”
永乐老人耸耸肩,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在桌子上:“如此用心安排,还不是怕你们王主任不领情。喏,这是你们王主任夜里被盗走的日晷,荆主任让我还给你们。”
王越猛然站起身,恍然道:“若早知如此,我应该说清楚的。荆主任的确没有恶意,他唤醒我,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唐宥好奇地问道。
“你与历代王者之剑相比,杀气重于贵气,隐忍坚韧,骁勇善战。如今提前将你唤醒,只求你替我护一人周全。”王越学着荆主任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没了?”
“没了。”
“这事儿不对啊······”唐宥听完,更加奇怪,“王主任身居高位,能力碾压众人,除了怕黑这一弱点,几乎是无隙可乘,应付平常的委员会事务绰绰有余。好端端的,为什么派小越这个铁疙瘩来保护他?难道······荆主任早就知道,要出大事了?”
王越亦是不解:“剑池被盗,虎符失窃,现在正是大难临头之际,据我所知,荆主任擅长精神控制,他们兄弟二人合力,绝对是无懈可击。可为什么,直至现在他们两人还要各自为战?”
永乐面对二人接连的质问,只是缓缓摇头,盯着玻璃上朦胧的水雾说道:“他们兄弟不和,已有很多年了。”
唐宥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过往,一拍脑门道:“啊,难道说,他俩也是嫡庶有别?”
“不仅有别,”永乐轻笑,“这中间的差距,几乎是一道鸿沟。”
《韩非子》载,春秋时期,楚国人卞和在荆山砍柴,偶然于山石之中发现一块璞玉,视若珍宝,小心带回了家。
卞和一生清贫,但境界出众,眼光长远。他觉得,如此美玉落在自己手中,那么最终也只是块没有任何价值的石头,宝物只有在至高无上的君王手中,才最能体现它的价值。于是,他果断前往都城,将此玉献给了当时的国君楚厉王。
然而,楚厉王见卞和衣衫褴褛,根本不相信他手中会有价值连城的宝玉,于是命玉石匠鉴定,众臣也权当看笑话。果不其然,工匠草率鉴定后便说,这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并不是什么美玉。楚厉王大怒,认为卞和有意欺瞒,对王不敬,因此命人砍去了卞和的左脚。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武王登基后,卞和再次一瘸一拐地前来献玉,武王心生疑虑,于是命玉石匠再次鉴定。可最终结果并没有改变,工匠依旧认定这就是一块顽石。武王认为卞和有意捉弄自己,于是,命人砍去了卞和的右脚。
楚文王登基后,失去双足的卞和并没有放弃,可他再也走不到君王的面前,于是只好抱着璞玉在荆山下哭泣,三日三夜,直至泪尽而继之以血。
楚文王听闻此时,便差人前去询问。
使者问道:“你前后两次愚弄君王,君王仁慈,只是砍去你的双足,没有要你的性命,你为何还在这里悲泣?”
卞和捧起璞玉,双目通红:“我不是因为刖刑而悲痛,我只是一介草民,没了性命也无关紧要。然而,宝石而题之以石,贞士而名之为诳,所以悲也!”
此话触动了楚文王,最终,文王命玉匠剖璞,凿开后发现里面的确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稀世美玉,为了纪念卞和的忠贞,遂将其命名为“和氏璧”。
············
“这就是‘卞和泣玉’的故事。”永乐老人转过身,捋了捋自己的银须。
唐宥连连咂嘴:“怪不得荆主任的皮肤净如白玉,原来,他就是那块稀世珍宝和氏璧啊!那······荆主任的腿疾,是因为其主人曾受刖刑的影响吗?”
王越若有所思:“三度献玉都不被世人承认······原来,荆主任的精神控制能力‘绝对信任’,是出自这个典故······还真是讽刺。”
永乐老人没有接茬,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故事还没有讲完,此时的和氏璧,还并不完全是荆主任······”
王越示意唐宥安静。
永乐老人顿了顿,继续说道:“稀世之宝诞生,在经历了著名的‘完璧归赵’后,六王毕,四海一,大秦实现一统,始皇帝便将和氏壁雕刻成传国玉玺,成为天下皇权的象征,玺文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至此,传国玉玺,定国安邦,你们的王主任,便也诞生了。”
“那······荆主任呢?”
永乐老人眼尾的褶皱微微颤抖:“传国玉玺一出,世人,谁还会记得他呢?”
王越猛然睁大双眼:“难道?”
“不错,”永乐点头,不慌不忙地说道,“荆主任,就是和氏璧雕刻传国玺时,所余下的废料。”
“边角料!?”唐宥大惊。
毕竟,方才的荆主任谈吐举止无一不透露着他极好的教养,和一丝不苟的处世之道,任谁都觉得他定是与生俱来的王者,怎会想到,他是因弟弟的诞生而被剩下的那个。
“所以,他们兄弟两人才反目······”
“不,”永乐老人斩钉截铁地否认,“两人虽同出一脉,但地位截然不同,一个受万人敬仰,一个成为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