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觐风题
洗澡的乐趣
赵友才
洗澡是人的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事情,无论男女老幼,不分春夏秋冬,人人离不开洗澡。人的一生中究竟洗过多少次澡,很难说得清楚的。
现在人们洗澡已是“家常便饭”,而在过去是很困难的。我小的时候,大多数农村是没有浴室的,每到冬季洗澡成了人们的在难事,对女性来说就难上加难了。即使有的农村有浴室,一般人也舍不得把钱花在洗澡上,平时只能擦擦颈项、揩揩背肩。每到春节前,人人都要洗澡过年。在我的记忆中,到了二十夜以后,很多人家都把大桶搁在锅门口,借助锅堂内的余温,享受一下洗澡的生活乐趣。
上世纪60年代,镇上唯一的一家老浴室,根本无法满足人们的需要。曾经镇上流传“余主任洗澡按计划办事”的笑谈,说的就是洗澡的事情。某日一个身穿工人服的人到烟酒公司请掌握批核权的余主任批供几条香烟。这位主任不但没有同意,反而大声说道:“按计划办事。”晚上,余主任去浴室洗澡,拿着澡条站在堂口等座位,前面的澡客走了一批又一批,服务员仍不安排其座位。主任有了意见提出了责问,服务员听后爽快地回答:“洗澡按计划办事。”原来这位服务员就上午要求批供香烟的浴室工人。至于女浴室平时是不开汤的,只有到二十夜以后才营业,洗澡的妇女当然要排队了。“洗澡难”成了当时社会上的一种流行语。
社会在进步,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大约到了上世纪70年代,市场上有了一种塑料浴帐,大桶搁在里面同,既保温又简便,为很多妇女提供了洗澡的方便。再后来,到了80至90年代,家庭浴池兴起,设备不断更新。从热水器、取暧器、浴霸到太阳能,使洗澡又先进了一大步。特别是市面上的男女浴室数量逐渐增加,设备越来越先进,服务项目越来越多,什么芬兰浴、淋浴、蒸汽浴、冲浪浴等名目繁多。可以说,当代人不分男女老少,洗澡已是一种时尚的消费形式,浴室成为人们消闲娱乐的场所。
镇上老浴室是我从小至今洗澡最多的地方。目前虽有很多现代化的浴场,但我还是感到老浴室好。浴池的焖气足,水分为3等,为大多数人所欢迎。擦背师傅手艺好,他们敲背的技能胜人一筹,那种有节奏的敲打声清脆悦耳,如同一支催眠曲,使你很快进入梦乡。特别是丁家多年传承的修脚技能,如修脚指、刮脚丫、捏脚丫、铲老皮、挖鸡眼、割脚窝、挑嵌指等已成为溱湖一绝。
(图片源于网络)
我在老浴室洗澡将近60年,给我带来很多乐趣。童年时,小舅常带我去老浴室洗澡,那时候图的玩得开心。在池里倒猛子、打水仗是经常的事情。在堂口穿衣时,小舅买的“削荸茨”、“冰糖球”等小吃已经送到我的面前。每年的端午节,老浴室的浴池里放些菖蒲、艾、“牛耳朵”等野生植物,称为“百草汤”。洗这种澡能止痒、消毒、防病。每当这时,我们几个小伙伴把野生植物的叶、茎贴在池里的墙壁上,构成花、鸟、虫、鱼等图案,相互比高低。
到了中年,在老浴室洗澡不单是为了清除身上的污垢,而更多的是“享受”和“保健”。在池里躺在水池旁养神一刻钟,打几个哈欠,立即消除了一天的疲劳。有进修患上伤风感冒之类的小病,睡在池内焖一焖,等身上出了一身汗,小病也就没有了。
到了老年,每天一把澡已成为生活的习惯。洗澡完全是为了消闲寻乐。在池里有的人躺在水池边呼呼入睡,有的人倚在墙壁上闭目养神,有的人用毛巾拉北,有的人在沸水中烫脚丫,千姿百态,各取所需。我儿时的朋友小狗子如今是澡友,还有大鞋儿,过去当过厂长。小荣儿任过支书,大家在池里你替我挠一挠,我替你烫一把,彼此亲密无间,真是其乐无穷。在堂口,倚在木椅上,泡一杯好茶,打开花匣子,趣事多了。家事国事天下事,人人都有发言权。张老头的儿子不孝顺,社区的主任不关心人,洲城村的卫生搞得好,镇上景点要增加,石桥拆掉可惜,四川灾区建设速度快,还有台湾的陈水扁贪污案,美国总统奥巴马的演说等等,大家聊得十分起劲。有时候会皮黄的票友来一段马派《借东风》,赢得了一片喝彩声,把整个堂口闹得像个游艺场。在我旁边的老余头,他不善于言辞,修脚的丁师傅正替他刮脚,只见他双目微闭,嘴里流着口水,发出“哼哼哈哈”的痛快声,那种惬意的神情,比神仙还要神仙。
《溱潼老字号》征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