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年华青果巷一冠纓缙绅家族的百年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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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年华青果巷——一冠纓缙绅家族的百年沧桑(3)

少年时代的游戏和娱乐

正如前文所述,三岁以前我基本上没出过《三锡堂》长房居住区。在家里,常听大人教我唱常州当地的儿歌。第一首是《斗斗虫》,将双手食指相互碰触碰,嘴里念道:

“斗斗虫,虫虫飞,啪啦啦啦飞,飞到高高山上吃白米……”

然后,双手往两边一张,表示虫虫展翅飞了。

另一首是:

“东头牛来了,西头马来了,张家大姐回来了,带格嗲花……”

还有稍带滑稽的:

“亮模模,星星出,婆婆烧饭公公吃,公公吃到一粒沙,打得婆婆扁脂渣!”

于是,哈哈笑。

更复杂的指头游戏是,将左、右手的拇指都对着食指和无名指,形成窟窿眼,然后一个手掌朝上,另一个朝下,指头相互插进对面的窟窿眼里,一个个轮着动过去:

“三官三官请坐,隔壁婆婆洒茶,两个童子打架、三匹马来吃草,阴沟洞里鬼叫!”

还有看十指纹路形状的“一箩巧,二箩笨,三箩掮棒头,四箩开当铺,五箩富,六箩穷,七箩挑扁担,八箩做长工,九箩骑白马,十箩坐官船。”

我十个指头有九个箩,该是骑白马的,生肖还是属马的,好不得意。不过,这辈子仅骑过一次马,还是骑在马鞍上一动不动摆拍的。

听到最多的民谣是《小白菜》: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岁两岁呀,没了娘呀。亲娘呀,亲娘呀!跟着爹爹,还好过呀,只怕爹爹,娶后娘呀……”

曲调凄楚。

说到游戏和玩乐,抖空竹和放风筝是十多岁以上的孩子和大人们玩的。尤其是放风筝要到比较开阔的场地,孩子们只能在一边看热闹。大人们还喜欢打麻将,或者是抓牌九,玩扑克的人也不少。

那时,青果巷附近只有两所小学,一所是新坊桥小学,就在新坊桥对面。另一所是常州师范中学附属小学。我上的是后一所小学,弟弟妹妹上的都是新坊桥小学。

两所学校都只有很小的一点儿运动场地,运动器械只有一个秋千架和一根浪木。浪木是两端悬在两个架子上的一根木横梁。木梁纵向来往摆动,人在上面乘势跨步。常州师范中学附属小学,在我五年级时,装了一个名为“海浪”的运动器械。是一根柱子,顶上装一转盘,转盘上连六根绳子。孩子们抓紧绳子另一头绕着柱子飞奔,身子会因离心力腾飞到半空中,非常刺激。孩子们一下课就抢去排队等候,往往还没轮到,上课铃就响起来了。

所以,孩子们主要只能在自家屋子或院子里玩耍。玩具几乎是谈不上的。孩子们天性好动好玩,就发挥创造力和想象力找乐趣。

幼年的游戏首先是躲猫猫——常州人的名称是“掩蒙蒙”,基本上还在自家院子里。稍大就常在地上画几个方格,用一条腿一格格轮流跳过去,所谓“造房子”。

最常玩的是拍皮球和踢毽子。会玩的孩子可以前后左右轮番踢,毽子能踢到高过头顶,不仅能站稳了踢,还能跳起来踢。

最大的集体活动就是玩“官兵捉强盗”了,孩子们一个个在整个三锡堂区域狂奔。

女孩们喜欢在屋子里玩“抓雀子”:将四、五只装细石子的小布袋摆桌子上,抛起一个,在它落下前,先立刻将桌面上的其它小布袋抓到手里,再把它接住。

所有玩的器具都是低成本的,“雀子”的布袋是自己缝的,毽子是用铜钱和鸡毛做的,皮球则往往是过年压岁钱买的。

女孩们喜欢跳橡皮筋。两个女孩拉紧橡皮筋,另一个女孩先抬腿用脚勾住橡皮筋,然后双腿不断勾着橡皮筋跳,边唱边跳,双臂舞,辫子跳,轻松快活。橡皮筋开始只拉到膝盖高,然后,一次次升高,从膝盖到腰,再从腰到肩膀,最后到头顶。有的女孩能抬腿将头顶高的橡皮筋一脚勾下来,然后轻松跳起来。

那时候,封建残余浓厚,同学之间男女界限分得很清,别说是在一起玩了,相互都不搭理的。

男孩们玩的花样就多多了:

有趴地上玩弹弹子——将手中的玻璃球去弹地上的另一个玻璃球;

弯着腰玩的甩洋片——将一张大约扑克牌1/4大小的硬纸片扇地上的另一张,让风把地上的翻过来;

图1.旧时代的洋片

站着玩的笃铜板——将手中的铜板(一种比铜钱略大的钱币)抛过去打地面上的另一块铜板。

无论是趴地、弯腰,还是站直了的,过后沾满泥的脏手回家端起饭碗就狼吞虎咽,从没有洗手的习惯。

抽陀螺也是男孩喜欢的。这种陀螺你不抽它不转,你越使劲抽它就越转得快,所以,常州人称为它“贱骨头”。孩子们使出吃奶的力气冲着陀螺死命抽个不停。

滚铁环是另一大乐趣,嫌三锡堂院子不大,门槛又多,就到天井巷、雪洞巷去滚,铁环的“哐啷哐啷”声在在巷子回荡,好兴奋!

图2天井巷或雪洞巷里滚铁环(电脑情景再现)

不仅是地面上玩,还玩到空中去:做纸工折纸飞机,往远处抛,看着在低空飞翔:弹皮弹弓,有的孩子还真的打下了麻雀。

还有拼体力和技巧的“斗公鸡”,对双方抱着一条腿,单腿蹦着去冲撞对方,谁的脚先落地,谁就输。

以上是技巧性比较强的游戏。比较激烈的活动还有:

翻筋斗和腾空翻——(常州人称为“豁虎跳”)

最普遍的当然是跳绳。女孩们喜欢两人甩着绳子,一人在中间跳,脚碰到绳子就换人。

许多男孩喜欢玩“双绳跳”,也就是绳子每绕两圈跳一次。这是我最喜欢玩的了。在初中的一次比赛中我还得了第一名。比赛前,我知道不少同学跳得比我好得多。但比赛规定每人只能跳一次,因此不能有一点闪失。于是,我制定了一个战术,如果跳在空中双腿还像平时那样基本直着,虽然显得很轻松,但腿抬得不够高,一不小心就会碰到绳子,失去机会。所以,轮到我时,就在空中让双腿略弯,尽量抬高一些。虽然姿势不太美观,但是比较稳妥。我的战术果然成功,虽然只跳了六十几下,成绩不太值得骄傲,但还是挫败了所有高手,拿到第一。有人不服气说,“人家一次能跳一两百下,你六十几下子有什么稀奇,还跳得那么难看!”我可不理会了,反正冠军是我的了,不服气也没用,好不得意!

孩子们身子上每一块肌肉,只要能动员起来必定要利用,除了手臂、指头,腰、腿等等之外,就是脸蛋上的肌肉,也要充分利用的。鼓起嘴唇吹口哨没啥稀罕。男孩们把舌头也用来玩了:将舌头贴到上齿,再往下猛的一咂,“嗒”的一声口水从舌头底下飞溅出来,远的居然能咂过一米多。冲着墙咂、冲着树咂、冲着黑板咂……走到哪咂到哪,甚至远远向老师后脑勺咂。两个咂舌男孩狭路相逢,就伸长脖子,相互连珠炮“嗒嗒嗒……”,胜者得意洋洋,败者唾面自干。

图3咂舌头(电脑情景再现)

还有一种名为“掼炮”炮的炮竹,是一种拇指般粗细包着火药的泥丸,猛摔到地上就炸开。有些喜欢恶作剧的男孩,乘女孩不注意,从背后往她脚下摔。吓得女孩高声尖叫,他就快活异常。

可是,有一次还是出了事,一个男孩上课时把一把掼炮放在口袋里,用手紧紧握着。不料,掼炮受热突然“嘣”的一声爆炸了,教室里的孩子和老师都吓坏了。他的手指都炸断了,鲜血淋漓。

其实,许多女孩胆子还真大,腾空翻身轻如燕,浪木上来来往往莲步轻移,秋千荡得比横梁还高。三房堂妹瑞英跑得很快。有一次,我故意逗她,让她来追我。没想到,她虽然年龄比我小,还是女孩,居然跑得同我差不多快,而且步态很轻盈。我感到很惊讶,后来,果然被招到江苏体校去了。

回想起来,那时候虽然经济不太宽裕,孩子们的活动倒是多种多样,十分丰富,比现在一天到晚对着手机或电脑玩游戏要好得多。

那时候孩子们最喜欢的是过年。过年前是腊八,要喝腊八粥。除夕夜要祭祖宗,桌子上摆满香喷喷酒菜。周围放几把靠背椅,是给列位祖宗们坐的。桌子前端燃着香烛,是对祖宗表示敬仰的。小孩不准靠近椅子,说会惊扰正在进餐的祖宗的。桌子前的地上放着铁盆,里面烧纸钱,供祖宗在冥府开销。铁盆前放着拜垫,从大人到小孩一个个按照辈分轮流到拜垫上跪拜。

好不容易等到仪式结束,可以让活着的人用餐了,孩子们早就馋涎欲滴了。

小年夜除了供奉自家祖宗,还要供奉即将升天的灶王爷。灶王爷旁的对联是,“上天宣好事,地下保平安。”供灶王爷享用的是一种棕色的糯米团子,四个小团子,下面三个上面上一个,成“品”字状,粘性极强。据说,灶王爷吃了这种团子后,嘴巴就给黏住了,到了天上张不开嘴,没法说我们的坏话,我们以后鱼啊肉啊的照吃。

后来,祖母去世,在挂着牛头马面的像前,供奉一种半生不熟的猪蹄。据说是,牛头马面分工负责的是抓走逝者的魂的。这种猪蹄很难啃,牛头马面只能慢慢啃。这样,去世的人的魂就可以在家里多呆一会儿。看来,还真不能太贪嘴,否则就被别人摆布了。

中国老百姓真有智慧,无论是鬼或是神,都可以“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都可以跟他们玩“擦边球”。

年初一大清早放鞭炮是少不了的,那是驱鬼神的。孩子们紧紧捂着耳朵躲远着看。

对祖宗的敬拜,不仅在除夕。清明节又称鬼节,晚上沿路边上燃了一堆堆锡箔纸钱,青烟袅袅。有一次,大人带我去西面的中新桥。桥头空地上站着各种纸扎的鬼,无常鬼、吊死鬼、淹死鬼……一个个惨白的脸,被风一吹,摇摇晃晃像要走到面前来。尤其是吊死鬼吐出到胸口的舌头还会飘起来,好恐怖。

元宵节的时候,一支支龙灯队沿着街道由东往西边舞边走,前面锣鼓开道,非常热闹。还有表演三十六行的,其中一些人将尖锐的细铜丝刺入上臂的肉里,下面悬挂铜锣,臂肉被沉重的铜锣拉长长的,还边敲锣边走,典型的自虐。

平时,除了街头看耍猴的和变戏法的外,每隔些日子常州师范附属小学的礼堂就会有中学生来表演节目,我们小学生没资格进礼堂,就涌去趴在礼堂窗外朝里看。一次,一名表演节目的中学生女孩才走到台前,就突然害羞起来,掩了脸蛋叫了声:

“我不要…..”

同时就要往后台跑。老师好不容易把她拉回来,总算坚持到底了。

青果巷后面的古村有一个女疯子,会突然出现在青果巷里。全身赤裸、长满虱子的乱发空中飞舞,手舞足蹈在街头狂奔。孩子们兴奋地跟在后面嚷嚷。不仅有疯子喜剧,还有疯子恐怖剧。三锡堂街道对面有一家开水炉子,个儿子是疯子,常被锁在家里,有时逃到外面,就会乱打人。有一次,一个小孩躲闪不及,脑袋被他用烧火铁棍打得鲜血直流。

居委会常常组织宣传活动,在空地上搭了简易舞台,一位八旬老太太酷爱登台表演。厚厚的脂粉涂在满布皱纹的脸上,凤冠霞帔戴在白发苍苍的头顶,全身珠光宝气花团锦簇的古装,扮演西太后倒挺合适。居委会主任在她前面边唱边跳边拍掌,她睁不大的眼睛眯着跟在后面走台步。居民们不肯罢休,高喊:

“跳啊!”

老太太就往上“扑通、扑通”蹦跳两下。

台下看的哈哈笑,又高喊,“跳啊!”

边笑边评论,“两个痴婆子!”

图4.老妇上台(电脑情景再现)

常州当时有一个评弹剧场和一个话剧剧场。评弹剧场建在南大街,悠扬的琵琶声和“叮咚”的三弦声常常传到街上。话剧剧场是竹木搭建的简易房屋,演出最多的是滑稽戏,当红主角是杨天笑和他的家人。观众的笑声常常穿过敞开的窗户传到外面来。一个很红的剧目是宣传婚姻法的《屠揆先和丁兰华》。里面讲:常州著名中医屠揆先觉得,妻子丁兰华与某个黄包车夫有暧昧关系,虐待妻子,最后被判了一年徒刑。后来,杨天笑一个叫小杨天笑的徒弟,在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摄的电影《满意勿满意》中演主角,一炮走红。

有一位风流倜傥的人物,在家里举行舞会,后来被查封了,罪名是跳黄色的贴面舞和黑灯屋。主人进劳改队改造,跳舞的人一个个痛哭流涕检讨。

渐渐的电影成了最主要娱乐场所。常州那时候有三个电影院,文化宫建成后又增加了一个,共四个。

五十年代一段时间,三十年代的国产电影《夜半歌声》、《马路天使》和五十年代的印度电影《流浪者》红极一时。

街头喇叭白天黑夜唱着“空庭飞着流萤,梆敲着三更,风凄凄,雨淋淋……”像是立刻要闹鬼。

别紧张,歌女卖俏来了。女孩子边打毛衣边哼,“小妹妹想郎直到今…….”也不知道是真想还是假想。

接着外国小偷也登场了。男孩子一路走一路唱拉兹之歌,“到处流浪,啊巴拉呜……”,难道羡慕拉兹当小偷?

图5夜半歌声剧照

图6.印度电影流浪者海报

难怪语文教师皱起了眉头,“成何体统!”

六十年代初,电影院里上映很多苏联和东欧的电影。以后,电影院里就是八个样板戏一统天下。偶尔也有个别外国电影属于允许之列。《列宁在》是其中之一。电影中有柴可夫斯基《天鹅舞》的双人舞镜头。有些年轻人去看了十几遍这部电影,每次都是冲着双人舞去的,银幕上王子和白天鹅一消失,他们就离场。朝鲜电影《买花姑娘》放映后,街头巷尾都是“卖花、卖花…..”声,只是只闻其声不见人影子,街上没人卖花的。因为,花是代表修正主义的,是要连根拔除的。

后来,外国电影多了,什么《望乡》、《追捕》等等,一部接一部。

以后,电影渐渐被电视替代,电影院门可罗雀。再往下,电视机又被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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