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憾
牛海涛“爹，娘，俺又来看您们了。”说着话麦穗双腿下跪，前额碰地，向爹娘磕了四个响头。“严冬马上降临，俺来给您们送过冬的衣服了，顺便好好和您们唠唠嗑。娘，您听着，俺先对您说道说道。”麦穗顿了一顿，接着说，“俺知道您是最疼俺的，因为俺是您最小的孩子，又是唯一的男孩。听大姐讲，俺刚出生时，身体羸弱多病，骨瘦如柴，您每时每刻照看俺，守护俺，生怕有个闪失。您在俺身上简直是操碎了心，耗尽了油。两年之后，俺强壮了，您却衰弱了，是俺榨干您身上的精气，最终使您过早的倒了下去。娘，您走得也太快了，不等俺形成记性，记住您点点滴滴对俺的疼爱，就不见了，有好长好长一段时间，俺竟然不知您是怎么走的，到哪里去了，去了就再不回来……”这麦穗是个苦命人，也是个命硬的孩子，硬就硬在早早将生身母亲给克死。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们都这么讲。老人们说麦穗娘刚嫁过来的时候，身子骨棒棒的，大高个，阔前额，圆脸盘，浓眉大眼，鼻梁挺拔，见人总是面含微笑，一笑起来，嘴两旁便秀出两个深深的圆酒窝。还说麦穗娘能干，勤劳，不怕累，不怕苦，为换钱，进城卖鸡蛋，上山卖棉花，甘愿徒步远行。家里家外，做饭洗衣，针头线脑，下地锄刨，样样在行。自打生了麦穗，麦穗娘的身子骨就每况愈下，七病八痛，总有病魔纠缠。到头来，硬生生被绝症夺去了她年轻生命。也使幼儿时期的麦穗过早的失去了母亲。这可说是麦穗的人生大不幸。“爹，您也听着，俺有好多好的话对您讲。您生逢乱世，少年丧父，青年参战，战中致残，奋不顾身，治国兴家，忍辱负重，出生入死，虽无一官半职，也没万贯家财，却拥有丰富的爱，爱国，爱家，爱父母，爱子女，洒向人间都是爱。您的一生多灾多难，您从小到大，由大而老，都处于奋斗抗争之中。您耗尽了精气，可没享过一天清福。贫困的日子里，为给家里节省粮食，您宁可不吃干饭，以酒充饥；为让年幼子女吃上白面馒头，公家发的美味食品您舍不得吃一口，而是带回家。您养育了俺，却没享受到俺的孝敬，没吃过俺给您卖的营养食品，没花上俺给您的钱。爹，您知道吗？眼下，您儿子俺当上老板啦，手里有好多钱，咱家的日子也富裕了。这不，吃的，喝的，花的，穿的，俺都给您二老带来了，您们再也用不着挨饿受冻，让贫穷逼迫。俺这就给您们送过去……”说着话麦穗就将所带来的祭品一字排开，上香，点蜡，又叩头。接着，又将一麻袋冥币倾倒出来，堆于墓前，掏出打火机点着，再把给爹娘准备的好几套寒衣也投入火中。突然间起风，且风力很猛。火借风势，越烧越旺，四下飞窜，呼呼作响……一股旋风骤然袭来，将正燃烧的纸钱儿卷起，又洒落，片片带火舌的纸钱没头没脑，纷纷落下，有的原地下落，有的飘到邻近的小树林里，树林里枯草遍地。刹那间，火光冲天，一条条火舌在树林里肆虐，跳蹿。“哎呀……不好！”麦穗见火烧着了树林，非常焦急，急忙操起铁锨奔了过去……大火，被纷纷赶来的村民扑灭了。树苗，被熊熊燃烧的烈火烤焦了皮肤。麦穗，让接到报案的刑警带上警车。警车忽闪着警灯，呼啸而去。深夜，麦穗和衣仰卧于拘留所坚硬而冰冷的铺板上，双目圆睁，久久呆视天花板，一眨不眨，毫无睡意。墓地的意外过失让他付出惨重代价，他为此而长吁短叹，追悔莫及。一闭上眼，烈火就张牙舞爪的卷食他，他不敢闭眼，就那么睁着。睁着，睁着，上下眼皮渐渐打起架来……迷迷糊糊中，竟然传来爹粗重的声音：“你这愣头青，尽干傻事！怎敢风中烧纸？不知水火无情么？俺和你娘早已升天，眼睁睁瞧着你，眼睁睁瞧着你干傻事，可又无能为力……”他还见到爹讲话时那满脸的威严。爹久违的脸面，久违的怒气，吓得麦穗恐惧不已。“呜呜呜……呜呜呜……”麦穗听着爹的责备，又见到爹发火的怒容，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作
者
简
介
牛海涛，晋中作家协会会员，发表文学作品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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