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原副会长、重庆新诗学会会长、重庆市作家协会荣誉副主席、上游新闻-重庆晚报文化顾问、著名诗人傅天琳女士,因病医治无效,于年10月23日11时03分在重庆逝世,享年76岁。
傅天琳,年1月24日出生于四川省资中县,年毕业于重庆电力技术学校后被分配到缙云山农场工作。其间,在诗和生活的感召下,开始尝试写诗。年推出处女诗集《绿色的音符》,以“果园诗人”形象步入诗坛,一鸣惊人,开启了她辉煌、灿烂的文学创作生涯。
“诗歌就是命运,写诗就是写阅历,写时代,写人生。”这是傅天琳的诗歌观念。文学界也经常用“真诚”“干净”评价其作品。
傅天琳从事文学创作整整60年,共出版诗集、散文集、儿童小说集等20余部。其作品曾获全国中青年优秀诗歌奖、全国首届优秀诗集奖、全国第二届女性文学奖、《人民文学》《诗刊》《中国作家》《星星》优秀诗歌奖、冰心儿童图书奖等。
年,傅天琳凭借诗集《柠檬叶子》获得第五届鲁迅文学奖。
傅天琳女士的去世,是中国诗歌界、重庆文学界的重大损失。文朋诗友们悲痛不已,纷纷含泪吟诗著文,缅怀这位母亲般的诗歌大家、良师益友。现特选刊部分作品,以表达我们共同的哀思。
夜空中,有一双清澈、微笑的眼睛
徐光惠
有幸见到傅天琳老师,是在八年前,也是唯一的一次。
记得第一次读到傅老师的诗歌《田野》,是在网上查阅资料时无意中搜到的,这首诗被选做学生阅读试题。
“一片温柔光之心向世界散开,当天空和燕子的呢喃,贴着水渠流动,小草举起笔,伸展不懈的努力。我终于醉倒,在不朽的田野的怀抱悄然睡去,萤火虫守护着我,棉桃为我燃起遍地白色火焰。”
从灵动、清新的诗句里,一幅生动有趣的田园画卷在我眼前展开,我看到一个生机盎然的春天,看到田野里丰腴成熟的景象,有燕子、小草、溪流,有炊烟、萤火虫、棉桃,让人感受到诗人对田野的崇敬和热爱。我被深深打动,不由自主地轻轻吟诵起来,同时也记住了傅天琳这个名字。
当时的我刚开始写作不久,阅历浅、文字稚嫩,发表在刊物上的豆腐块文章寥寥无几,但凭着对文字的热爱,磕磕绊绊坚持着,却又不知该如何提高自己,还在文学的边缘徘徊。
我在心里琢磨,作者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浑身应该充满诗意吧,才能写出如此生动美好的诗句。我便在网上百度,才知道原来傅天琳是中国作协会员,著名的女诗人,创作出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作品,诗作先后发表于《红岩》、《四川文学》、《星星》、《诗刊》、《人民文学》、《上海文学》等全国各地刊物,出版了多部诗集,多次获得全国优秀诗歌大奖。年,凭借诗集《柠檬叶子》获得第五届鲁迅文学奖。
年,傅天琳从重庆电力技术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缙云山农场种果树,直到年。19年间,她开始尝试诗歌创作,完成了第一本以果园生活为主题的诗集――《绿色的音符》。这些诗歌都来自果园生活中,清新朴实,自然流露,从描写果园景物的外在美,到精神的内在美,以质朴的诗风,真挚的情感为读者描绘出独一无二的“果园世界”,开启了她辉煌、灿烂的文学创作生涯。
而后,傅天琳又以饱满的热情完成了反映母爱为主题的诗集――《在孩子与世界之间》,母爱也成为傅天琳的创作主题。80年代初,傅天琳初为人母。那段日子,刚刚体验到做母亲的快乐,笔下的诗歌便呈现出了淳朴而天然的情感,以女性特有的笔触,为我们展示了一个充满爱的世界。
年,傅天琳退休后在北京带外孙女,整整三年,几乎没有读过一首诗、写过一首诗,她甚至完全断绝了和外界的交往,这三年让她再次重温了母爱带来的快乐。年,傅天琳再次拿起笔,用诗歌的语言记录下外孙女的一颦一笑,以及三年来点点滴滴的感动,8天时间,以行云流水的速度一口气写了30多首童诗,一本关于外孙女的成长诗歌日记出炉。
我不会写诗,但丝毫不影响我对诗歌的热爱,对傅老师的崇敬。傅老师的诗歌不深奥,却又寓含哲理,风格细腻,率性而真诚,感情丰富,语言朴素,读起来亲切而真实,散发着一股向上的精神力量。我一首一首细细赏读,在一行行跳动的诗句里徜徉,一遍一遍思考、体味,贪婪地吸取能量和养分。
年7月1日,大足区作协组织全区作协会员开展昌州大讲堂活动,前来授课的竟然是傅天琳老师。我心情非常激动,终于要见到敬慕已久的傅老师了,我满怀期待。那天,傅老师穿一身休闲的素花衣服,微卷的短发,弯弯的眼角,脸上带着恬淡的笑,温婉且亲切,偶尔略带一丝羞涩、天真的表情,她点头与大家打招呼,完全没有大作家居高临下的架子,第一眼就感觉像是熟识已久的邻家阿姨。傅老师讲课不死板,不拒人于千里之外,她谦逊随和,说话有亲和力与感染力,像在和家人摆龙门阵,轻松愉快。
“我15岁就到了北碚缙云山果园,白天种果树,晚上没啥事就开始写诗歌,写每天劳动、果子成熟、果园丰收,那些诗都来自真实的生活中。写诗歌、写散文就是写阅历、写人生,最重要的是真情实感,不能太虚太飘,但也不能太实。我出的第一本诗集《绿色的音符》,果园诗人也由此而来。我不是啥子大家,就是一个三无产品。一无圈子,二无主义,三无流派,我就写我的诗,现在就是一个买菜煮饭的老婆婆。大足是一个有着深厚历史文化底蕴的城市,有世界文化遗产大足石刻,有很多东西值得写、值得挖掘。”
随后,在回答大家的提问时,傅老师都逐一的认真听认真答,没半点敷衍,大家被傅老师的谦逊和真诚以及她一生为诗歌不懈追求的精神所打动,感觉获益匪浅,加深了对文学、对诗歌的认识和理解。授课结束后,我鼓起勇气走到傅老师跟前,忐忑地向她请教:“傅老师,我非常喜欢您的诗,我刚开始学写散文,写得不好,所以很困惑,怎样才能写好诗和散文呢?”
“其实,生活就是散文就是诗,每一首诗、每一篇文字都来自我们的生活,要善于观察和思考,写东西不能急于求成,慢慢儿来哈。”傅老师笑着轻言细语说。那是她留给我最为珍贵的教诲和最温暖的笑容。虽然与傅老师只有这短暂的一面之缘,但对我来说却弥足珍贵。在此后的文学道路上,当我焦虑、彷徨想要放弃时,就想起傅老师的谆谆教诲和她温暖的笑容,无形中给予我精神力量,指引我一路前行。
后来,在重庆晚报群里,也偶尔看见傅老师的身影,她总是真诚地为文友们点赞,鼓励大家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大家都亲切地喊她傅妈妈、傅大姐。
霜降那天,傅老师突然因病离世,瞬间,这个世界极度寒冷,黑暗沉寂,心,被撕扯得很痛很痛,那个温柔慈爱的邻家阿姨走了,我们再也看不到她温暖的笑容。
“果园,为我打开芬芳的城门吧,让花朵们因我的诗加紧恋爱,让落叶因我的诗得到安慰。”这是傅老师生前留下的最后的诗句。
夜已深,伫立窗前,静静凝望夜空,傅老师温暖的笑容将永远珍藏于心底,我依旧可以读她的诗,那些充溢着果香与爱的诗句,定会恒久流芳。她并没有离去,她只是去了天堂,天堂里没有病痛,那里有属于她的那座果园,有诗歌,有田野,有绿色的音符,有红草莓。
夜空中那颗最亮的星星,一定是傅老师清澈、微笑的眼睛。
作者简介:
徐光惠,重庆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人民日报》《人民周刊》《散文选刊》《散文世界》《工人日报》《杂文报》《新民晚报》《三联生活周刊》《雪莲》《中国电视报》《四川政协报》等报刊杂志。多篇作品入选中考阅读试题和作文阅读训练,公费出版散文集《梦回故乡》。